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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红楼春梦】九十三至九十五回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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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作者:幺鸡2014年8月7日首发26955字

    第九十三回仇报恩小人行奸计心有鬼贾珍赴黄泉

    再说栊翠庵中,妙语晴雯送别了宝钗,晴雯问道:姐姐,这可如何是好?难不成他们外头找的可真是林姑娘?妙语看了看仍昏睡在榻上的黛玉,轻轻摇了摇头。晴雯又道:好姐姐,如今便要如何是好?不如依着宝儿奶奶的话,我们带了林姑娘一起出去逃了吧。说到此处,自己的声音也小了。晴雯哪里不知,黛玉这病越发严重,哪里敢挪动?

    妙玉也不答话,只将那日常自己吃茶用的绿玉斗拿在手里细细地端详出神。晴雯知道妙玉是在寻思,也不敢打断。只过了一炷香的功夫,妙玉才叹了口气,拉住了晴雯的手使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轻轻道:好妹妹,如今有一件事,关系到许多人的存亡,要拜托给你,不知你可愿意?

    晴雯见妙玉说得正经,忙道:姐姐尽管吩咐,只要妹妹能做到的,死也要去。

    妙玉在晴雯额头上吻了一口,将绿玉斗又摩挲了一回,交到晴雯手中:好妹妹,我要你想法子带着这物件入宫去。将此物亲自给皇太后。却不可让它落到旁人手里,切记切记。

    晴雯听了不由一愣,随后道:姐姐不是糊涂了?别说是见皇太后,这皇宫内院岂是我这种丫头说进就进的?

    妙玉道:你只管去,自有因果。

    晴雯只得将绿玉斗贴身收了,又道:好姐姐,我这一去你可要自己保重,尤其是当心外头那些如狼似虎的恶徒了。

    妙玉凄然一笑,将晴雯搂在怀里,晴雯却踮起脚来,将两片嫩唇贴了与妙玉吻在一处。好一会子二人分开,妙玉轻轻将晴雯的眼泪擦去了道:好妹妹,去吧,别好像跟生离死别一般。晴雯这才含着泪换了一套庵里女尼的衲衣,趁着夜色按宝钗所指的路出了园子。

    第二日,忠顺王便将那写着宁国府贾珍父子诸多恶行的帖子呈了上去,太后见了大怒道:好一个忠良之后,这小小宁国府竟然在天子脚下也如此大胆妄为!王爷去处置了就是。那荣国府那边又如何?

    忠顺王道:自然也有些不屑事,至于荣国府是否主使贾元春毒弑皇上,小王还在查办,还需假以时日。不一时退了出来,因吩咐手下道:去将宁国府贾珍贾蓉父子提出来,使两个站笼在东门口示众。将宁国府男丁尽数发配极北苦寒之地充军,那些不打紧的粗使丫鬟婆子都拉倒人市卖了也就罢了。

    却说贾雨村本是依仗着贾政保举才被复用,后又见贾府势头正好,遂与贾府来往频繁,自是满朝皆知的。如今听说贾府坏了事,贾雨村便日夜忐忑不安,深恐殃及自身。这日正从朝上回来,便有下人道:回老爷,外头有个老公找你,自称是忠顺王府的。

    贾雨村一听忠顺王这三个字不由一颤,勉强稳住心神才命请进来。献了茶,贾雨村笑道:不知老公有何贵干?

    那内监道:贾大人,杂家奉王爷命,请贾大人随我走一遭。

    贾雨村听了这番话不由额头冷汗直冒,也无法,只得骑了马同内监去了,一路上心里头盘算着该如何开脱。不一时到了忠顺王府,内监将贾雨村引入一书房内便去了。贾雨村不由坐立不安,正心中打鼓,却见门一开,走进来一个人。那人朝贾雨村拱手道:贾大人,您别来无恙。

    贾雨村只见这人凭的面善,又道别来无恙,必是故人,却又想不起从哪里见过。那人笑道:贾大人近年来平步青云加官进爵,难不成又忘了昔日葫芦庙里的沙弥,旧时你府里的门子了?

    贾雨村这才啊呀一声,认得出这人正是那因帮自己判断了薛蟠打死冯渊、又被自己寻了个不是远远地打发了的门子。如今见他这般在忠顺王府中,定是有了一定分量,难不成这是来借机报复自己不成?一面想着,贾雨村忙笑着躬身道:原来果然是故人,恕罪恕罪,几年不见,大人一向可好?不知大人现在王府中官居何职?下官也好称呼。

    门子笑道:大人言重了,小的只不过是托王爷福,在府中冲个清客,某个差事,混口饭吃罢了。

    贾雨村听了方舒了一口气,又笑着道:大人谦逊。却不知王爷今日特请我来有何见教?

    门子也笑道:还望大人恕罪,倒是我因几年不见大人,这才假王爷名号请了贾大人来一见,见谅见谅。

    贾雨村听了这话那刚放下点的心又悬了起来,他见门子敢擅自用忠顺王的名号,自然知道这门子如今必是忠顺王的亲信,忙又躬身道:大人若是想见下官,只一句话就是了。不知大人有何见教?下官洗耳恭听。

    门子道:只是有些闲话想问问贾大人罢了。我听说贾大人和荣国府贾家连了宗,可是有的?

    贾雨村一听更是汗如雨下,忙噗通一声跪下磕头道:大人,下官只是因祖上都姓贾,又一同做官,故而上辈才连了宗,与下官再没一点关系。且我平日里偶尔去贾府一两遭也只是公务往来,再没有什么私情在里头。还望大人明察。

    门子见贾雨村跪在地上身子抖得如同筛糠,心中得意,那憋在胸中的一口恶气方算出了一些。因假意道:贾大人这是怎的?快快请起吧,这可让小人受不起。口中虽是说,却并不出手相扶。贾雨村哪里敢起来,只将头一下下的磕的通通作响。直磕了不下二三十下,门子才将贾雨村搀扶起来,笑道:贾大人快莫要折煞小的了。你所言我都知道了,必如实回禀王爷知道。

    贾雨村忙又道谢,门子笑道:都是故人,哪里用这么客气?如今倒是有意见事要劳烦贾大人多多费心。

    贾雨村因问道:但凡有用得着下官的,大人只管开口,下官万死不辞。

    门子笑道:也不是什么大事,只是忠顺王义子和贾宝玉颇有些过结,想趁此机会整治一番他罢了,另外有些事情还要查明因贾大人素和贾府中来往甚密,顾我觉得若贾大人肯为小人出谋划策,必是事半功倍。到时候若是问出个所以然来,我定在王爷面前替大人多多美言。

    贾雨村忙道:这有何难,只是不知要盘查些什么?

    门子笑道:也不是什么难事儿,只是听闻荣国府中藏匿了一个人,需寻出来。此女二十来岁年纪,却并不是贾府中本姓人。

    贾雨村想了一回道:下官虽和贾府有些干系,却也只是去过几遭,对府中女眷并不知道多少,如此还要问贾家中的人才好,我倒想到一个人……

    贾府上下男丁悉数被带进了狱神庙中各处关押虽不在一处,也一传十十传百的在贾政口中得知了此番遭劫难的缘由,一,也有一言不发的。关押了三两日却无人问津,只到了这一日,方有人进来,将宁国府贾珍贾蓉一席人带了去,又问道:哪个是叫贾兰的?

    贾兰听了心中一惊,却知道躲不过,只得颤颤的站了出来道:小人便是贾兰。那差役打量一番,也将贾兰带着去了。

    贾珍一众人被押解到大堂上,上头有人念了贾珍贾蓉各种恶性罪状,便有人将贾珍父子拿枷锁夹死了带了出去,其余宁府中下人都杖二十,发配宁古塔冲为军奴。一时哭声一片,众人皆被一一带下去了,唯独留下贾兰无人问津。

    待到人都去了,后堂转出一人来,却是贾雨村。贾兰因贾雨村经常来荣国府中走动,常与他请教一些为官之道处事之法,故而十分熟络,见了贾雨村忙跪下道:贾大人!贾大人为我们伸冤啊!我家里世代忠良,并未敢对天子有一丝不敬!

    贾雨村将贾兰搀扶起来道:世侄快快请起。老夫哪里不想救诸位于水火,只是,哎,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罢了。说罢引着贾兰坐了,又道:若说尊府此番劫难,只怕是在劫难逃了。

    贾兰听了这话又站起身来道:贾大人,小人还有一问,不知我母亲现在可安好?

    贾雨村道:令堂如今仍在荣国府中,只是不能随意走动罢了,倒也不妨事。

    贾兰听了忙站起来道:贾大人,我母亲多年守寡,只在后头教我和几个姑姑写字读书,并不曾搀和些家中的事请,还望大人明鉴,放了我母亲吧!

    贾雨村道:我自然知道令堂如何为人,只是……此番关系重大,我哪里敢做定夺。说罢叹了口气。贾兰听了也不由得垂头丧气。贾雨村这才又说道:不过,我倒是可以帮贤侄进言几句,只是……

    贾兰听得有转机,忙道:大人若是肯向上头说道,有何吩咐但说无妨。

    贾雨村道:忠顺王爷有些话想找人问问,你若是能答得上来,到时候若是王爷高兴,你再将你母亲的事儿同王爷说了。王爷是最通情理的,只怕到时候网开一面独赦了令堂也不是不能。

    贾兰听了不由心中犹豫,因道:这……不知王爷有什么要问的?

    贾雨村道:这下官便不知道了。横竖不过是府上的事罢了。你可知道宁国府的人都是如何发落的?贾兰摇了摇头。贾雨村叹了口气道:男的都发配宁古塔,女的都卖做官奴……只怕用不了几天,荣国府也是这般。到时候只可惜你母亲……

    贾兰听了不由打了个哆嗦,咬咬牙道:大人不必多说,我愿如实回答王爷的问题。

    贾雨村喜道:如此甚好,我便引你去见一个人。说罢将贾兰带进后面去。只见正中坐着一人,却没有朝服装扮,只一身青衣,正是那门子。贾雨村躬身道:启禀大人,此乃荣国公曾孙,贾政之孙贾兰是也,打小只一心用功,并未涉及贾府家室,此番只是受牵连才遭此牢狱之灾。一面又对贾兰道:此乃王爷身边亲信之人,还不快快见过。

    贾兰忙磕头。那门子道:如此说来,你便是在荣国府中长大的了?今年贵庚?

    贾兰答道:回大人,小人自小在荣国府中长大,今年一十八岁了。

    门子点了点头道:你的情形贾大人也略同我说过一二,我知你母子二人并不曾参与些贾家大事,如今我问你些问题,你若答得好,我便回奏王爷,祈望能赦了你们母子,你看可好?

    贾兰又磕头道:多谢大人,大人只管发话,小人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。

    门子道:如此甚好,我且问你,荣国府上诸多女子,可有一个二十出头年纪,几年前才搬进贾府的?

    贾兰一愣,道:可是说的林姑姑?

    门子道:你说的可是那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之女林黛玉?

    贾兰道:正是,林姑姑是约莫十余年前进荣国府的,因几年前丧了父,再没有其他亲人,便一直寄居在荣国府中,如今恰好二十左右年纪。

    门子却摇摇头道:你再好好想想,可还有别人?

    贾兰想了一回道:回大人,因荣国府中人丁众多,只怕哪一年都有买卖丫鬟婆子,这二十来岁的又是最多,小人一时竟想不起来。

    门子摇头道:那人定然不是丫鬟婆子之流,你且再仔细想想,那人定是有些孤傲,绝不肯和下人为伍的。

    贾兰想了一回,突然道:莫非,是她?

    门子忙道:是谁?你细细说来。

    贾兰道:当年蒙皇恩筹备元妃娘娘省亲,因盖了这省亲别墅,也就是如今的大观园。因园内有个栊翠庵。那时不知从何处请来了一个带发修行的姑子,法名妙玉。这妙玉便是大观园建成之后才搬来的。如今也二十出头年纪,且生性孤傲,极少与园子里其他人往来。大人若这般说,定是这个人了。

    门子忙又问道:此人现在何处?你可知道?

    贾兰道:这妙玉常年只在栊翠庵中,平日里难得出门一步的。若是未被查抄,只怕仍在那里。

    门子忙叫来人传那日负责抄检大观园的兵役探问,一面又细细的问了妙玉的诸多小事。不一时兵役上来,门子便问是否有查过大观园中栊翠庵。兵役回道见是一处庵堂,想里头只有僧尼,不曾抄检。门子忙命人去将栊翠庵牢牢地围住了,却暂不轻举妄动。又转回头来问贾兰道:很好,贾公子,若此人真是王爷要找的人,定记你一功。还有一事要问你一番。贾宝玉可是你叔叔?

    贾兰一听贾宝玉这三个字,眼中却闪出一种异样的光来,因道:正是小人二叔。

    门子道:这贾宝玉可有什么软肋不成?

    贾兰想了想回到:我这二叔平日里只不学无术,却常爱在女子中打诨,只要是个女子没有他不爱的。前日里又因娘娘赐婚,同薛宝钗结了亲,若是说他怕什么,只怕他最怕他的一众姊妹们受苦了。

    门子道:这薛宝钗一事我也知道,只是我翻看被监禁的荣国府女子,并没有她,想是趁乱走脱了。你可知道她是躲在何处?

    贾兰道:最早这薛宝钗也是在园子里一同居住,后来因故搬出去了,一直同薛姨奶奶住在梨香院中。后来虽是过了门,这薛姨奶奶仍在梨香院中居住。保不齐薛宝钗现在仍藏匿在那处。即便不在,只需将其母拿来询问,不愁找不到她。

    门子点头,心道:好一个心狠的小子,只为了一己利益竟然将自己的叔婶生死全然不顾!面上却笑道:如此,还问你一声,那贾赦之女贾迎春,你可知她在何处?

    贾兰道:贾迎春早间被大老爷嫁给了孙家,也算出了门的,只是前些日子宝二叔大婚时回来住了几日,便又回去了。

    门子点头,又如同想起什么一般,从怀中掏出一根凤钗,递给贾兰道:这物件你可认得?

    贾兰接过来细细的看了,道:回大人,若是小人没看走眼,此乃琏二婶子的钗子。

    门子道:这琏二婶子可是贾赦二子贾琏之妻,王子腾之女,那个叫王熙凤的?

    贾兰道:正是。

    门子又道:我听说此女精明细致,贾府上下家里事物都由她经手,可是有的?

    贾兰道:老爷明察,琏二婶子虽是年少,却已经管家多年了,老爷若有什么不明之处,可以问她便清楚。

    门子又道:这可果真是她的?你可看清楚了?

    贾兰道:看清楚了,这钗子是她平日里最得意的头面,别人再没有。说是当初康熙爷在位时南巡,便住在王家,这金钗便是那时康熙爷赏赐给王家的,后来二婶子嫁过来,便将金钗做了陪嫁。

    门子道:如此我想问的便都问清楚了。你答的很好。

    贾兰听了忙跪下道:大人,我母亲李氏少年过门,只十七八岁生下我来不出一载先父便一病去了。我母亲年轻守寡十余年,只一味清心寡欲,勤俭持家,从不问世事,贾府上下再有什么不肖事,也和家母再没有半点关系,还望大人能明察,若能放过我母亲,贾兰愿为大人做牛做马以报大人再造之德!

    门子点头道:我都知道了,你且先下去,我必如实向王爷回禀,到时候自有分晓。说吧一挥手,有人将贾兰又带了下去。

    门子又往里头走,见了忠顺王将方才所说的事都回明了。忠顺王听了道:如此你便亲自走一遭,将那栊翠庵中的人带来见我,切不可出任何差错!

    门子答应了,又将宝玉凤姐等事都讲了。忠顺王道:这些都是小事,那贾宝玉就让祖儿发落便是了。这王熙凤你细细的盘问,她必然是藏匿了甄家财物的主使,又掌管贾家家务这许多年,定是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在里头。

    孙绍祖在一旁听了寻思这正是立功的好时候,又是手到擒来的事,忙道:父王,这等拿人的事我是最在行的,不如让我走一遭,将那贱人拿来献给王爷便是了。

    忠顺王想了想,点头道:如此你便去,只是不可多耽搁,万万不要生出什么事端来。又朝门子道:如此你便去审问这王熙凤罢。说罢,二人答应着去了。

    到了门外,孙绍祖又拉住门子道:大人,孙绍祖还有一事相求。

    门子忙到:可不敢当,小王爷有什么吩咐?

    孙绍祖笑道:大人可否将提审王熙凤一事稍稍推迟一个时辰,只等我回来再说?门子明白孙绍祖所想,又知孙绍祖和忠顺王之间的关系,自然愿意奉承,遂满口答应。孙绍祖这才喜欢着去了。

    再说悼红轩中,迎春、可卿湘云等人几日坐立不安,却不得消息。这日却见茗烟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。三女忙将茗烟围住了,只问如何,可曾有宝玉的消息。茗烟哭道:回三位二奶奶,咱们荣府这头倒是还好,只是将爷们在狱神庙里禁着,只是……宁国府那头已经有了发落。

    可卿忙问如何发落,茗烟才将宁国府诸多罪状都说了,又道:珍大爷和小蓉大爷都被立了站笼在东门口示众,其余男丁发往古宁塔,女眷……女眷皆被卖做官妓……

    众人听了都哭做一团。迎春哭着问道:可知惜春妹妹的下落?

    茗烟道:四小姐因一直同其他奶奶太太们在一处,只怕如今也被拉到人市上去了。

    湘云听了道:如此我们快去那里看看,若是能赶得上,将四妹妹赎回来是要紧,倘或能多救回来几个更是再好不过了。二姐姐,卿卿姐姐,咱们便将银钱头面都拿出来,这就去救惜春妹妹吧。

    茗烟也从怀中取出一包东西来,递给迎春到:这是宝二奶奶让我交给三位奶奶的,只怕也用得上。众人打开一看,都是宝钗日常里带的金银首饰。

    可卿道:两位妹妹,我知道你们都是心焦,只是湘云身子不方便,迎春又太过熟识,只怕到了那里被人认出来更是麻烦,不如还是我去走一遭,东府上的人都当我是死了的人,只怕一年多光景过去了,也没几个人能认得我了。又将那银子拿出一半交给迎春到:二姐姐,再多带银子也不能将宁国府的人都救下来。况且湘云这就要临盆,更要使银子,这些你暂且留着,我们也要度日过活。这一遭不知咱府上还能否翻身,哪里能一文不名?

    迎春将银子收了,又嘱咐可卿许多话,可卿都一一答应了,说完便同茗烟一路去了。路上寻当铺将一些首饰典当了,换做银子,只得了一百二十余两。不一时来至人市,果然见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。中间一处搭着个高台,台前头都是喊着出价的人,上至王孙公子,下至老鸨骚客,还有那市井泼皮,看热闹的更是不可计数。台子后头便是被捆着的宁国府众女眷。

    可卿同茗烟不敢靠的太近,只远远地张望。茗烟因朝旁边一看热闹的书生问道:不知这卖的是哪里的妇人?

    那看热闹的道:是被查办了的宁国府里的女眷。

    茗烟又问道:哦?有这等事?不知是何时开始的?可曾卖出去了几个不曾?

    那人道:已经有一会子了,这宁国府想当日荣华富贵,果不然,这府中女子都是一等一的相貌人品,已经有几个被人高价买了去了。

    茗烟正还要问,却听台上道:贾惜春,贾敬之女,贾珍之胞妹,年十七岁,善书画,起价二十两。台下不由得一片哗然。顿时有人叫道:三十两。三十五两!四十两五十两。

    可卿忙给茗烟使眼色,茗烟却低声道:二奶奶,且莫急,小的自有分寸。说着只听有人叫道八十两。出价声顿时停了,只有下头人交头接耳。台上官差喊道:还有没有高过八十两的?

    茗烟方朝一旁走了两步,稍稍离可卿远了些,喊道:我出一百两!这话一出,顿时台下一片哗然。台上官差喊道:这位小爷出价白银一百两!还有没有高过一百两的?

    正喧哗着,那喊八十两的又喊道:一百一十两!

    茗烟只得偷偷的看了看可卿,遂喊道:一百二十两!

    那人更不示弱,不等茗烟话音落下便又喊道:二百两!顿时台下如同炸了窝一般,凭再多见识的人也没见过如此天价买人的。此刻可卿只能拿出一百二十两,即便算上留给屋里迎春的也不足二百两,又要留些银子度用,只得含泪朝茗烟摇了摇头。茗烟也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软了下去。

    那出价二百两的人走上台去,只见衣着不俗,却并不认得。一时交割了银子,便将哭哭啼啼的惜春带了去。台下众人无不交头接耳。可卿不免低头垂泪,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惜春被带走了,正寻思让茗烟悄悄跟了去,看看究竟是何等人家如此天价将惜春买了去,却见茗烟噗通一声跪下,哭道:二奶奶,好歹把这个与小人买了吧。

    可卿一看,台上正在卖一个小丫鬟,虽不标致,倒还白净,些微亦有动人处,因问道:这是何人,你可认得?

    茗烟道:回二奶奶,这丫头唤作?e儿,与小人是至好的,前日里小的还求宝二爷求珍大爷将她许配给我呢。还求二奶奶成全!

    可卿听罢道:如此你还等什么,还不快些,莫要被别人又抢了去了。

    茗烟听罢忙磕头谢了,起身喊价。谁知自打惜春被人二百两买走之后其余人价格也是低开高走,最后只花了三十五两方将?e儿买了。茗烟忙上台去,一面给?e儿递眼色一面交割了银子拿了文书,领着她下了台,忙忙的松了绑绳。

    可卿恐人多眼杂,三人来至一僻静处,可卿细细的问?e儿尤氏下落,后头还有什么人等着发卖,?e儿因以前只见过可卿几面,又有一年多不见,并不曾认得是可卿,只听茗烟喊二奶奶,因回到:太太一早就被人买了去了,却不知流落到哪里。只有些粗笨丫头婆子了,哦,对了,以前伺候过蓉大奶奶的宝珠姑娘还在呢。

    可卿听了忙对茗烟道:好歹把宝珠赎出来。茗烟忙又挤了进去,不出半个时辰,果然三十两银子将宝珠带了回来。那宝珠见了可卿不由惊呼一声,竟是晕了过去。好在有茗烟一把扶住了。

    茗烟道:二奶奶,方才那个买了四小姐的人竟还未曾去,我看他也在太后,凭是买去了宁府许多人。

    可卿听了一愣,道:还有多少人为被发卖?

    茗烟答道:不多了,只七八个不关紧要的了。

    可卿道:如此,一会儿你只悄悄地跟了那个人去,好歹要知道他是哪里的人家。我和?e儿只在那处客栈里等你。说罢指了指一旁的一处客栈。

    茗烟答应了,又钻进了人群去。可卿同?e儿一起搀扶着宝珠来至客栈里,要了两间上房,见宝珠仍不能转醒,因对?e儿道:?e儿,你只在这里等着茗烟,我另有事情去做。说着起身去了。

    却说茗烟混进人群里,眼睛只死死盯着那买了惜春的人,不觉天色已晚,宁国府众女眷也都被人带了去,只剩下几个老弱病残无人搭理,那人索性一口气全都带了去。台下众人见没了戏看,这才三三两两的散了。那人却早准备下了几辆大车,让一众女子都分别上了车,便去了。

    茗烟忙跟在后头。转了几个弯,那几辆车却分了几路,茗烟只得死死跟着惜春的那一辆车。三转两转方在一处宅子处停了,茗烟远远地看着惜春等人被带了进去,这才在门口处做了记号,又回人市去了。

    却说可卿从客栈出来,一路打听着竟往东门走去。路途不熟,可卿又孱弱,来至东门天已大黑了,城门早已关闭不许进出,只在门洞上插着几只火把。有几个兵勇或坐或立。城门一侧果然有两个笼子,一米来高,两个人分别跪在里头,正是贾珍贾蓉。头被夹住了,手脚也上了镣铐。可卿见了不由心中一疼。

    原来可卿听说贾蓉被夹在东门示众,心中便动了恻隐之心,虽说自己当初被这父子二人逼得走投无路悬梁自尽了,心中不免记恨,可到了这关头却又有些不忍,毕竟夫妻一场,虽无夫妻之实,贾蓉却对自己也算颇为敬爱。因想着只来看他一眼。也不枉这一场孽缘。可卿见兵勇都离得贾蓉贾珍颇远,因从一处茶摊上要了一壶茶,轻轻走了过去。

    这贾珍贾蓉平日里只作威作福吃香喝辣,哪里受过这等苦楚?在狱神庙中便早已萎靡不振,如今被关在笼中跪了一日,又饥又渴又冷,早已把命丢了大半。贾蓉只闭着眼昏昏的,却听见似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。勉强睁开眼一看,竟是一个白衣女子,脸上也是煞白。只是眼睛有些昏花,看不真切。

    可卿见贾蓉转醒,忙倒了一杯茶递到贾蓉口边,贾蓉早就渴的不行,忙大口喝了。口中只道;多谢女菩萨!快快再与我一杯!

    可卿又倒了一杯,递过去道:蓉郎不记得我了不成?

    贾蓉又喝了一大杯水,方定睛借着摇曳的火光仔细看清楚了,不由惊呼一声:是你!可卿?

    可卿笑着点点头,眼里却尽是泪花儿。口中道:你受苦了。

    哪知贾蓉却声儿都颤了,道:可卿,我知道你死的冤枉,我知道我对不起你,可你只看在你我夫妻一场的份上,莫要取我性命吧!

    可卿听了擦了擦眼泪,又倒了一杯水递过去道:我不恨你,我只是来看看你罢了。却见贾蓉两眼一翻,竟是晕了过去。可卿只得叹了口气,又看了看一旁的贾珍,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。

    却说贾珍因多年沉迷酒色,早将身子掏空了,如今只剩下一口气在,听一旁有动静,勉强睁开眼,却因脖子被卡着无法看个究竟。只见夜色中一个白衣女子翩翩然朝自己走来。却看不清楚。

    可卿来至贾珍前头,犹豫了一下,也倒了一杯茶递过去,口中却不知如何称呼,只得说了句:你好,别来无恙。贾珍这才看的真切,不由惨叫一声,大喊到:鬼啊!救命啊!

    可卿忙道:老爷,切莫大声喧哗,我并不是鬼,我是活生生的人。贾珍哪里肯听,只当是自己昔日逼死了可卿,如今可卿的鬼魂来同自己讨命了。因只吓得拼了命的叫嚷。果然惊动了在一旁烤火的兵勇,因见有个人影,才喊道:是什么人在那里?可卿只得转身离去了。

    那几个兵勇推让再三,才由两个走过来看了看,其中一个喝道:大晚上的叫什么叫!妈的这寒冬腊月的,你们两个千刀杀的,还得你军爷也陪着你们挨冻!说着举起手中的鞭子就要打。

    贾珍颤声道:官爷,有鬼!有鬼要索我姓名,二位官爷救命啊!

    那兵勇喝道:放屁,哪儿来的鬼,你再吵嚷我就把你打成死鬼!说着抬手就是两鞭子,抽得贾珍哀嚎不住。

    另一个却道:这是什么味道,这般骚臭?抬起火把一照,竟是贾珍已经将屎尿溺了一裤子,正滴滴答答的往下流淌。忙捂住鼻子道:狗入的,这厮居然拉裤子了。快快躲他远些。

    那拿着鞭子的又是两下子,骂道:你娘的,本就冷得难过,你还要这般熏死你大爷不成?

    那拿火把的却道:别打了,我看这厮面色不对,只怕是要不行了,是不是该跟上头说说,万一死了……

    拿鞭子的这才住了手,揪住贾珍的头发将脸抬起来看了看又放开道:管他死活,上头只是说让我们看着,又没说要管他死活,今夜死了明日我们倒是不用再受这份洋罪了。走,我们接着喝酒去。说着便去了。

    贾珍勉强睁开眼,只见远处那白刺刺的人影犹在角落里盯着自己,只将口张开,用尽最后一口力气呼道:饶命……便再也没有半点声音了,那两只眼仍大大的睁着,却没有了一丝生气。

    可卿远远地躲在幽暗处,见几个兵勇抽打了贾珍几鞭子,又骂了几声方去了,恐自己过去又惹二人惊叫,平白吓坏了他们,又害他们受罪,只得远远地站着哭了一回,方转身回客栈同茗烟?e儿宝珠会和去了。可叹可卿这样一个温顺的人儿,若是知道她这一现身竟是活活将半死的贾珍吓死了,将贾蓉吓疯了,日后定是不得安生了。

    回到客栈,茗烟早已将可卿还魂一事都告诉了?e儿和宝珠,宝珠见可卿回来,哭着跪下道:奶奶,您就是菩萨转世,如今又救我一遭,我做牛做马这辈子也服侍你。

    可卿忙将宝珠扶起来,二人哭了一回,又问茗烟道:可探得清楚,是哪家将四小姐买了去?

    茗烟回道:回二奶奶,我跟了那车一路到一处宅子,门口上却没有匾额,问街坊邻里也只说这宅子卖了去有些日子了,只是不知是被何人买了去。等明儿一早我再去打探。

    可卿擦了擦眼泪道:也罢了,如今知道了惜春妹妹无事也就好了,改日等二爷出来了咱们再想办法把惜春救出来就是了。想到宝玉,不由又泪如雨下。

    茗烟也哭了,口中却道:二奶奶,二爷吉人自有天相,保不齐过几日便出来了,二奶奶还别太担心,您是有身子的人,还保重身体要紧。

    天色早已大黑,城门已关,众人不得出城,便在客栈中胡乱睡了一宿,却都有心事哪里睡得着?好不容易挨到天亮,忙雇了车出城,不在话下。

    欲知后事,下回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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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九十四回南太妃远嫁贾探春槛外人原系槛内人

    却说晴雯,从角门出去雇了辆车便来至紫禁城门,那车不敢靠近,只远远的停了。晴雯下了车,仗着胆儿朝城门走去。那守卫哪里肯让她这样一个丫头随便进出?又听晴雯口口声声说要见皇太后,不由都哈哈大笑,好在没有为难她,只当她是个疯丫头远远的赶开了。

    晴雯没有办法,只得在一处被风的墙根下面守着,只盼着皇太后能出宫一次,自己方有机会拦驾,或许能得一见。

    不觉三天过去了。晴雯只守在那里饥寒交迫,靠着偶尔有好心人见她可怜施舍点食物过活。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,这一日午时,忽见那宫门大开,正有一队人前呼后拥的拥簇着一架凤鸾往宫外走。晴雯已苦等了这么多天,如今见了这架势自然以为是皇太后出宫了,哪里肯放过?找准了机会便冲了过去。

    那差役见有一邋遢女子跑过来,哪里能让她冲了凤驾,远远的早就拦下了。晴雯一面拉扯一面大喊道:放开我,我要见皇太后。

    差役喝道:哪里来的疯丫头子,快快远远地滚开,若是惊扰了凤驾当心诛你九族!

    晴雯一听此话,更觉得那轿中的便是自己要找的人,不由闹得更凶了。却说轿子里的人哪里是什么皇太后?却是南安太妃。太妃见队伍停了,因隔着帘子问道:是什么事?

    外头当即有内监回道:回太妃娘娘,不知哪里来了个疯丫头阻拦凤驾,小的这就让他们打开。

    哎,不必。切莫伤了她。想必是有些冤屈,只不过找错人罢了。只管好生劝走,再给她几两银子就罢,切莫为难了她。太妃一面说着,一面好奇的轻轻将轿帘子掀开一道缝隙果然见有一个衣衫腌?蓬头散发的女子在同差役拉扯,却看不清面貌,那女子拼了命挣扎,却哪里挣得脱?那一只胳膊往前伸,漏出一节白嫩嫩的手臂来。南安太妃看了不由一愣,忙命停了轿吩咐道:不要为难那女子,带回府里去我有话要问。

    内监答应着去了。晴雯听了要带她进宫,这才安分了。不一时来至南安王府,王妃在鸾殿里坐了,人将晴雯带进来。这南安太妃虽是两次去过荣国府,头一遭晴雯正病着,第二回晴雯又已在栊翠庵中,因而晴雯并不认识,却只当她就是皇太后了。因跪下磕头:给皇太后请安。

    太妃一笑:我哪里是皇太后?可不敢乱说,当心惹祸。

    晴雯一听原来寻错了人,心中不由凉了一大半。太妃却道:你是谁?因何要见皇太后?晴雯只摇头,却不敢再多言。太妃也不勉强,又问道:方才我恍惚看见你胳膊上带着一串念珠,拿来我瞧瞧?

    晴雯这才将手中念珠褪下来献上。贾宝玉是你什么人?太妃拿着念珠看了一回问道。

    晴雯听了唬得不行,不知该如何回答,正在发呆,太妃又道:孩子不用怕,我是南安王妃,你可听说过?这串珠子是我当初送给宝玉玩的,如今在你手上戴着,自然有缘故,不如你说与我听听?

    晴雯虽未见过南安太妃,却也知道南安王和贾府关系非同一般,太妃又是喜欢宝玉,更认了探春做义女,这才哭道:太妃万福,我本是宝二爷身边的侍女晴雯,如今有一件物件要交到皇太后手里。

    南安太妃问是何物,晴雯却谨记妙玉嘱咐不肯拿出来。太妃叹了口气道:好好的荣国府落到如此田地,本宫也帮不上什么忙,如今要见皇太后一面却还能做到,你且去梳洗了换件衣服,我即刻带你入宫。

    说罢有宫娥带晴雯洗漱整理,整理完毕再回来,却见探春早等在那里。晴雯忙施礼,探春拉着晴雯道:咱府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如今是如何情形了?

    晴雯不由哭道:三小姐,我也不知府上到底犯了什么事儿,只是那日凭的来了许多官差,将爷们都捆了去,将奶奶太太们都拘在后头一处看管。只听说自打那日起老太太便病倒了,我因在栊翠庵躲着,才躲过一劫。

    探春听了哭得更厉害了,哽咽着道:二哥哥可也被拿了去?晴雯点了点头,探春因道:二哥哥平日里再没受过一点委屈,如今怎么挨得过?

    二女又说了一回话,南安太妃因道:好了,如今时候也不早了,若要见太后还要早些动身,不然等黑了关了宫门就不得见了。三丫头,你且等我回来有话说。说着带着晴雯又进宫去了。

    来至大内见了皇太后请了安,太后道:你刚出去,怎么这么一会儿又转回来了?南安太妃便将遇见晴雯一事回了,太后因道:哦?既是如此,人你可带来了?让她进来吧。

    不一时有内监将外头候着的晴雯带了进来。晴雯磕了头,太后命起身,又看看晴雯道:好一个可怜见儿的孩子,你有什么物件要给我?

    晴雯这才从怀中将那绿玉斗掏出来跪着呈了上去。皇太后看了不由身子一颤,拿在手里端详了好一会子方却对南安太妃道:好了,人已带到,你跑了这两回也累了,回去歇息吧,这孩子暂且留在我这里,我还有话问她。

    太妃心中不知是福是祸,却也不敢多问,只得退了下去。皇太后又将身边的人都遣散了,才急急地问道:孩子,这绿玉斗是从哪里来的?是谁给你的?

    却说南安太妃出了皇宫,再回到南安王府,果然探春仍在等着。太妃牵了探春坐了,叹了口气道:丫头,我只当你是个亲生孙女一般喜爱。前些日子只想着你们府上只怕事情还有转机,因怕说出来平白唬了你,顾一直没对你说,如今看只怕事情不好,我都告诉了你,你可别太着急了。

    探春哭道:娘娘只管说吧,探春禁得起。南安太妃这才将自己所知贾府中的事都与探春说了。探春听了不由唬得半晌说不出话来,好半天才颤声道:这……我家大老爷老爷平日里最是忠心,如何有这般劫难?娘娘,难不成就真没转机了?

    南安太妃轻轻摇了摇头:只怕不好。又怜爱的替探春擦了眼泪道:好丫头,你可知我心里疼你?探春点了点头,太妃犹豫了一下,方道:此番若是定了罪下来,只怕贾家是诛九族的罪过。好丫头,不是哀家怕沾惹事故,只是你在我府上只怕早晚也被查出来,到时候我也怕保不了你。哀家只是想着能保你下来,横竖给贾家留个根。

    探春听了早已泣不成声,哽咽道:若真是家里人都没了,我一个人苟活又有什么意思?

    南安太妃将探春揽在怀里道:傻丫头,怎么平日那么通情理,如今又说这等傻话来?劝慰了一回,因道:这京中再不可久留。我倒是有个去处说与你听听罢。昔日王爷在世时曾镇守南疆数十载,因和藩王颇有往来。前些日子那藩王带书信过来,说是想和亲,你若是愿意……

    孙绍祖想着将妙玉抓回去,便是大功一件,又是手到擒来的事儿,不由得心中得意,又有贾宝玉和荣国府中一众女子等着自己回去发落,更是欢喜,口中只催促前头人加快步子。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大观园来到栊翠庵前。

    早有军头上前砸门:里面的人听着!快开门,孙将军奉王爷之命来此探察,速速迎接。

    庵里一众小尼婆子早已吓得魂飞魄散,连滚带爬的跑进禅房报与妙玉。妙玉正在打坐,听完老婆子颤颤的回了,也不睁眼,只道:阿弥陀佛,你且也不必慌张,那一道门也阻不住这许多虎狼恶兽,倒不如敞开了门放他们进来。

    婆子这才又颠颠的出去开门。妙玉缓缓睁开眼道:十八年,终于还是有这一天。听得门外脚步嘈杂,妙玉又闭了眼。

【红楼春梦】九十三至九十五回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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