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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 清谈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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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翠微居  h小说 小紫对赴宴毫无兴趣。她自小在碧鲈湾长,海中异宝见得多了。云家的远洋舰队怎比得上捉弄卓云君有趣

    小紫涂上厚粉、贴上黑痣,然后用布帕包住秀发,打扮成妇人的样子,推门进入内室。

    室内光线全被遮住,空气中有股发霉的味道,眼前的黑暗让小紫想起鬼王峒的日子近得似乎就在昨天。小紫拿着油灯却没有点亮。以她的眼力,这样的黑暗对她不会有任何影响。

    那道姑青色的丝袍已经褴褛不堪。小紫轻蔑地一笑,这个女人太不知好歹,那个笨瓜救了她,她反而狠狠咬那个笨瓜一口。这么好的玩具,不好好调教一番,可太对不起她了。

    卓云君在暗室已经被囚禁两天多,在她的感觉里,也许是五天甚至更长时间。

    几天来,小紫用戏谴的心情看着这个曾经骄傲的女子陷入绝望,最初的矜持被一点一点打碎。那模样像极了碧鲈湾那些耀武扬威的海蟹,一旦失去坚壳就软弱不堪。

    黑暗中,卓云君的姿势显得很奇怪,她身体俯卧,头颈却微微抬起,彷佛悬在半空。

    小紫目光一跳,拉起卓云君的肩膀。只见她脸色惨白,双目紧闭,两手软绵绵垂在地上,本来缚在手腕的麻绳,此时却悬在颈中。

    海蜃楼只有两层,楼面却极为宽阔。楼上堂内整整齐齐摆着十几张三尺宽、一尺阔的漆几,几后是六寸高的紫檀木榻,上面铺着白色的藤席。

    云家出面相陪的是一个中年男子,左侧第一席是驸马王仲,在他对面是一个年轻公子,往下是张少煌。萧遥逸坐在左侧第五席,程宗扬紧邻着他坐在第六席,对面是那个胖子石超。

    看得出席位的安排十分讲究,王仲对面的多半就是谢家的人。张少煌虽然是晋帝的小舅子,仍然只能坐在王谢两家的下首。而金谷石家虽然有钱,但在这些贵族世家中依旧排不上号,只能忝陪末位和自己面对面,倒是自己白混了一个席位。

    席间几位宾客正在高声交谈。王仲对面的年轻人拿着一柄奇特的毛扇,柄部是白玉雕成,扇体则是毛茸茸的动物尾巴编成,底部平圆,前端狭长,顶端一根长尾毫毛雪白而柔软。

    他朗声说道∶才、性一同品性高洁,才能自然非凡,才能出众,品性自高。

    非也

    坐在他下首的一个世家子弟高声道∶才、性各异有才未必有德,有德者未必有才

    拿着毛扇的年轻人把毛扇向前一挥,扇尖充满弹性的白毫一阵摇荡∶才能由何而来聪明天授,博学自成。易经云∶天行健,君子自强不息。才、性名称虽异,无非顺应天道而已。无德之才,何以称才

    非也。

    另有人道∶才、性相合人先天受气不一,秉赋天性各异,所以有贤愚善恶之别。虽然有才未必有德,有德未必有才,但学之道在明明德,万石所谓君子自强不息,正是君子修德,乃使才性相合。

    持扇的年轻人接口道∶人道即天道,逆天而行事,有才而无德,于世人无善,其才不足以称才。是以才、性一同二程宗扬看了看旁边的萧遥逸,萧遥逸朝他翻了个白眼∶谢饭桶又在放厥辞了。

    谢家的

    谢万石。

    萧遥逸气哼哼道∶艺哥的从弟。要不是看在艺哥的面子上,我早就打扁他的嘴了。

    他拿什么东西

    玉柄尘尾。那是用鹿的尾巴编成,本来是领兵作战用的。这帮饭桶说什么毫际起风流,清谈时也拿来乱用。

    萧遥逸不屑地说道∶这帮家伙清谈成性,不管什么场合都要清谈一番。瞧着吧,后面还有的说呢。

    才、性相离

    又有人道∶才能虽自天授,不学不足以成才。品性虽自己天成,不琢不足以成德。诗云,如切如磋,如琢如磨。曾子每日三省其身,为友为学。若才性一同,何云三省故才、性相离

    谢万石还要再辩,上首那个云家的中年人朗笑道∶诸君言辞犀利,新意迭出,让人欲罢不能。今日小女自海外归来,带回几件有趣的东西,不如拿来给诸君助兴。

    他起身拍了拍手,堂侧琴瑟乐声传来,接着几名仆役用漆盘抬上两株五尺多高的珊瑚树。

    绵延两千多公里的珊瑚礁程宗扬曾见过,自然不会把珊瑚当成了不起的宝贝。可这两株珊瑚树颜色赤红,表面布满细小的金星,被阳光一照,通体宝光流动,连程宗扬也不禁称奇。

    秦桧悄悄递来一张纸,上面按席次写着各人的家世名姓。程宗扬暗赞这家伙办事有一手,短短时间就打听清楚。

    云家的席位写着云栖的名字,旁边注明是云家老五,也是唯一一个有官职在身的云家人。他这会正和众人一边观赏远洋异宝,一边满面春风地说笑。

    众人交谈虽然被他打断,但云栖话的时机恰到好,众人都尽抒己见,又没有谁落在下风,若有些许不尽兴,也因眼前的珊瑚宝树而抛到了九霄云外。

    云栖又特地送了谢万石一颗珠,谢万石虽然没有在席间一逞辩才,也为高兴。

    谈笑间婢女送来酒菜,几名舞姬在堂中轻歌曼舞,为客人助兴;仆役们川流不息来到堂中,将船队带回的贵重宝物陈列席间,供客人观赏。

    程宗扬对那些东西并不怎么感兴趣,随便看了几眼就在琢磨如何趁云小姐还没来,赶快找借口离开。

    云栖离开席位,举觞逐席劝酒。他交游广阔,又有官职在身,众人多多少少都给他点面子,连一直不苟言笑的王仲也举觞略一沾唇。

    程宗扬冷眼旁观。这些世家子弟都是纨裤居多,每人身边都围着一群侍女,为他们递酒献肴。最夸张的还是石超,他身边的侍女足足有十六个之多,连酒都要人喂,难怪会长成胖子。

    云栖向萧遥逸敬过酒,然后举觞道∶程兄,请。

    说着一笑,举觞一饮而尽。

    程宗扬心头雪亮,自己与云苍交往甚密,但到建康之后一直没有至云家登门拜访。想来是云家当家的六爷还没有对双方的关系做出最后的决定,不过自己的身份在云家已经不是秘密。

    多谢五爷。

    程宗扬徐徐饮干,放下酒觞。

    石超正在说曲水流觞的雅事,云栖过来也举觞与他对饮一杯。众人兴致渐渐高涨,席间胱筹交错;萧遥逸来者不拒,喝得又痛快,让张少煌连连鼓掌。

    萧遥逸倚在一个侍女身上,低声道∶怎么样

    程宗扬笑道∶这酒比起当日的画舫,似乎淡了点。

    哼哼,你那是酒不醉人人自醉。芝娘那里的花雕怎么比得了云家佳酿。

    萧遥逸道∶一会别人敬酒,你不想喝就不喝。但石超敬的,一定要喝。

    程宗扬笑道∶他面子那么

    萧遥逸撇了撇嘴,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果然,过了一会,石超开始劝酒。他本来是客人,但众人你来我往,也不分那么多。

    谢万石已经喝得差不多,依他的身份,石超的敬酒他喝了是给石超面子,不喝也无所谓。但石超晃着胖的身体过来,一挥手,旁边一个美貌侍女捧酒举过头顶,谢万石苦笑着拿起来喝完。

    萧遥逸装作半醉的样子,歪在一个侍女膝上,衣袖垂在紫檀木榻上,靠近程宗扬冷笑道∶好戏来了。

    石超敬过谢万石,又去给王仲敬酒。王仲面无表情,那侍女献上酒,他连看都不看,冷冷道∶本侯酒已尽兴。免了。

    跪在地上的侍女脸色一下变得苍白,举着酒觞低声道∶请驸马。

    一连三请,王仲都不肯饮。石超手一摆,一名护卫上来,将那名侍女拖下去,又换了一名侍女敬酒。

    程宗扬看得纳闷∶这是做什么呢

    萧遥逸冷笑道∶金谷石家的规矩,客人不饮,就杀劝酒的侍女。

    程宗扬一惊,抬眼朝堂上看去。另一名侍女二请之后,王仲仍是丝毫不加理睬。眼看又要换人,谢万石在对面看不过去,醉醺醺道∶王驸马,不如便饮了吧。

    王仲不动声色,淡淡道∶他杀自家人,何事

    谢万石碰了一鼻子灰,这边石超更是下不了台,一挥手让护卫把那名劝酒的侍女又拖了下去。石超眼睛转了转,指着一名侍女道∶你来。

    那侍女不过十五、六岁年纪,是石超身边侍女中最美的一个,生得雪肤花貌,惹人怜。被石超点中,她身子颤抖了一下,然后走到王仲席前,跪下来捧起酒觞,小声道∶请驸马

    这杯酒再劝不下去,这个美丽的小侍女免不了又要身首异。可王仲仍然铁石心肠,既不把石超放在眼里,更不把这个我见犹怜的小美人放在眼里。

    程宗扬吸了口凉气∶这姓王的心肠够硬啊。

    萧遥逸低声道∶当日公主下嫁,把宫里规矩带到王家。这位驸马入厕时看见漆盘里盛着干枣,不知道是塞鼻的,随手拿来吃了,还把洗手的清水也喝了,引得公主的侍女在背后说笑你猜他后来如何

    萧遥逸冷笑道∶后来,王驸马去外地做太守,正遇上叛匪作乱,城池危在旦夕。驸马爷一声令下,把公主的侍女尽数赏赐给军士,一个不留,又亲自登城作战,胜叛军。

    这么做,晋帝会饶得了他

    打了胜仗还有什么好说的。这事传到建康,朝中重臣都称他临危不乱,是将之才,还因功被封为汉安侯。

    萧遥逸鄙夷地说道∶石超这笨蛋,这回可要丢脸了。

第五章 清谈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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